Hsieh Tracy的譯世界

2016.08.07 晴朗炙熱

　　一大早開始城市遊，成員有：我、導遊、司機。是的，不知道是否

為旅遊業淡季，但根本是個人行程了啊！

　　今天的導遊名叫Jim，是個土生土長的黑人大叔，英文帶著濃濃的腔

調，要很認真才能完全聽懂。司機大叔也是黑人，完全不會英文。

　　車子經過充滿色彩與生機的公車站。

　　瑪瑙斯一共有兩種公車：冷氣車一趟五里爾，沒有空調的舊車則是三

里爾。較窮困而無力住在市中心的人只得每天忍受塞車通勤之苦。

　　Jim說，瑪瑙斯的人中午都有兩個多小時的午休，政府規定雇主必須補

貼交通費讓員工回家吃午餐，有些人為了多存點錢就會選擇不回家。

　　經過一間學校時，Jim要我注意每個學生都穿著制服，但不少人配拖鞋

，甚至是光腳。原來教育局規定，只要有制服就可以上學（聽起來是不用付

學費），學校會提供早餐和午餐。許多孩子的家庭勉強湊出一套制服的錢以

後，就買不起皮鞋了，只好穿拖鞋。

　　瑪瑙斯的學校分成上午班和下午班，上午班十一點左右放學，學生接著

便去打工，補貼家用。

    街上有不少大傘，是像東方市那樣賣盜版品的攤販。聽說警察這陣子加

強取締，已經減少不少了。Jim對警察的做法很滿意，他說這些攤販是髒亂的

來源，會騙觀光客，要我別和他們買東西。

　　下一站是舊海關大樓和熱鬧的碼頭。

　　碼頭上有塊牌子紀錄了歷年的水位，2012年是最高紀錄。聽說那年的雨季

，整個下城區都泡在水裡，商店都沒辦法營業。舊海關大樓也是因為九零年代

的水災造成嚴重損害，而不再利用。

    碼頭停靠了許多五彩繽紛的水上巴士，是住在對岸的人的通勤工具。車子

可以開上船的第一層，但是要固定住。船艙裡則掛了很多吊床，讓乘客可以利

用時間小憩片刻。

　　木頭搭成的碼頭上有許多小吃攤，空氣中瀰漫著令人垂涎三尺的烤肉香、

爆米花香，讓人很想買杯啤酒來配。

　　十九世紀末葉，瑪瑙斯當地的眾議員安東尼奧突然福至心靈，提出在亞馬遜

雨林中蓋一座「寶石宮」的構想。為了顯示文化與時尚，他們從歐洲找來設計師

、藝術家，連部分建材和內裝都是從歐洲飄洋過海來的。

　　歌劇院在瑪瑙斯的中心廣場，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風格。底座高起，有階梯迴

轉而上。外牆是紅色和白色，中央聳立一座圓頂，覆蓋著三萬六千多塊磚，以巴

西代表色黃與綠拼湊出巴西的國旗。

　　劇院裡有張當年的黑白老照片，可以發現劇院矗立在城鎮零星的平房之間，

外圍全都是茂密的樹林，顯得有些突兀。

　　曾經，歐洲當紅的劇團會來此演出《喬康達（La Gioconda）》等時下大戲

，頂尖交響樂團也巡迴至此。然而，二十世紀歷經一場經濟蕭條，劇院停擺，

而後便成了當地音樂學校的表演場地。

    我們到達時，發現門外停了許多車。Jim說我來得正是時候，隔天有大型

交響樂團公演，他可以帶我去看排練。

    劇院一共五層樓，二樓以上有華麗的包廂。椅子是紅色絨布，欄杆上包覆

著閃亮的金箔。抬頭便是壯觀的圓頂，繪師來自歐洲，筆觸細膩，搭配水晶吊

燈，更顯得時尚華貴。

    逃離熱帶雨林的艷陽，坐在冷氣房裡柔軟的椅子上，聽上一曲交響樂，讓

我想到《歌劇魅影》裡的巴黎歌劇院，那樣一度地繁華，冠蓋雲集，以及隨之

而來的衰敗，最後在現代科技中重新點亮。

　　瑪瑙斯有很多博物館，各種主題都有，美術館、原住民文化、殖民文

化、戰爭軍武，族繁不及備載。博物館的票價都不高，有的甚至免費開放

，也有賣通行證，能一口氣看五、六間。

　　我的行程規劃要參觀「任兩間」博物館，Jim帶我去的第一間是當代

地方藝術館，是由殖民時期的長官公署改建，門口有一對殖民時期的士兵

和商人坐鎮。

    這一系列的作品我很喜歡。

    背景是黑白的照片，岩石和樹木，給人寂寥卻肅穆的感覺。中央用木頭

做了個小檯子，放上一樽聖母或天使像。雕像與背景完美融合，分不清哪裡

是畫，哪裡是現實了。

　　本來要參觀的原住民博物館在整修，Jim帶我去看錢幣──某個富商

蒐集了上千枚錢幣，從古羅馬到近代。於是，看了一個小時的錢，都兩

眼發光了。

　　當然也是有些有趣的部份──不少南美國家都歷經通貨膨脹，幣值波

動。因此，有許多面額上萬的鈔票和硬幣。展品中也有遠自中國的孔方兄。

　　城市遊只到中午，下午是我的放風時間。

　　前一天，厄瓜多大叔給了我一張觀光地圖，Jim整個早上也試著幫我指

出相對位置。於是，信心十足的我決定要自己走走，探險一下。當然，我

不敢跑太遠，於是選定了地圖中編號二十三的墓園。

　　旅館在用藍筆打星號處，要到二十三號，看起來不遠吧？用飯店到四十

二號亞馬遜賣場只要十分鐘當比例尺，大不了半小時吧？

　　證明我大錯特錯，這張地圖真的很「概念性」。為了看幾個墳墓，我頂

著豔陽，在三十五度以上的高溫中走了快兩個小時，揮汗如雨。中途遇到好

幾條地圖上沒有的岔路，害我一度以為自己要迷路了。

    想要問路？一路其實都很荒涼，商店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一間超市，向

店員一開口：「Do you speak English?」換來空白的眼神，我就放棄了……

　　沿路經過較為老舊的街區，特色是漆成藍色系的牆面，以及狹長的拱形

門窗。人行道上坑坑疤疤，雜草叢生。

　　我猜，這大概是厄瓜多大叔說的比較不好的區域，但看看天色還很亮，

實在不甘心就這麼半途而廢，只好一邊擔心著回程該怎麼辦，一邊硬著頭皮

走下去。

　　路上行人不少，有些是放學的學生，穿著制服嬉鬧，在公車站等車，或

是在路邊攤買東西吃（爆米花很香啊）。除了陌生的語言之外，和台灣的放

學時間沒甚麼不同啊！

　　皇天不負苦心人，天色開始昏黃時，我終於發現公墓的入口。

　　其實墓園不是觀光景點，但我喜歡參觀──南美的墓園不只是墳塚和墓

碑，還有各式各樣的雕像、十字架、花朵，有種寧靜安詳的美。

    一踏進墓園青銅的拱門，就彷彿遠離塵世的喧囂。時間有些晚了，一個

人影也沒有。輕輕說聲打擾了，走在一排排墳墓間。幾束鮮花靜靜躺著。有

些墳前的草皮平整，有些則蔓生，墓碑在歲月中已經失去光華。

　　出了墓園，沿著原路折返。走了十幾分鐘，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太陽

幾乎要下山了，附近一個人都沒有，幾間賣花的鐵皮小屋都拉下鐵門。只要

感覺有哪台車子開得慢些、離人行道近些，就開始胡思亂想。

　　公車站的標示看不太懂，找不到路線圖（我也不知道離旅館最近的站名）

，只看到海報上有個叫計程車的號碼。

　　臨去巴西前，Cris帶我去辦了張據說可以在巴西使用的手機SIM卡，似乎

還可以上網。然而，截至目前為止都還沒收到訊號過。總之，試著撥了叫車

的號碼，但是完全打不通（就算通了，可能也無法溝通）。

　　看到一台摩托計程車接近，一咬牙便招手了。這台車是帥氣的紅色，司

機是個中年人，完全不會英文。雞同鴨講了一陣子，最後祭出法寶，拿地圖

指給他看。溝通完畢（他說了很多葡文，也只能姑且相信他理解我的目的地

了），他遞給我安全帽，和一頂類似浴帽的紙帽子，算是衛生的貼心設計。

　　記得我說巴拉圭的摩托計程車司機騎車風格很狂野吧？這個司機完全不

遑多讓，簡直是俠盜獵車手。在尖峰期的混亂車陣中，他就這麼在快車道蛇

行穿梭，騎得比汽車還快，不時與別的摩托車爭道，豪邁地狂按喇叭。若是

遇到轉彎，他也絲毫不減速，直接壓車。

　　很想拜託他慢一點沒關係，但英文不通，葡文該怎麼表達我一點概念也

沒有。途中他一直試圖和我聊天，我只想請他專心騎車啊！隨便抱人畢竟很

怪，我只能死命抓緊車尾的扶手，忍不住閉上眼睛。

　　二十幾分鐘雲霄飛車般的路程後，我們停在賣場門口。要問他多少錢，

卻發現比手畫腳行不通（是文化差異，所以手勢不同嗎？）。拿了紙和筆，

他寫了二十里爾，大約是台幣兩百元。或許該殺價一下，但驚魂未定的我放

棄了，也算是買了段很難得的體驗──不過不會想試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