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sieh Tracy的譯世界

2015.08.18 晴朗

　　今天是遊湖的日子，一大早便來到港口。

　　的的喀喀湖，這個以前只出現在課本裡，如此陌生而有趣的名

字，如今竟靜靜地在我們眼前盪開，無邊無際，波瀾不興。

　　普諾的湖港沒有瑪瑙斯那麼壯觀，木頭搭建的碼頭停了一排小

船，都是觀光遊艇，隨著水波輕輕飄盪著。

　　隨著一陣引擎聲，我們出航了。

　　十多個人待著的船艙裡太擁擠，讓人待不住。跑道後甲板上，吹

吹風，看天看水。

　　海拔三千八百公尺的空氣很涼，幾乎有些凜冽，卻又清澈得近乎

甜美。抬起頭，感覺雲很近，天也很近，那是古詩詞裡「江闊雲低」

的曠達，又有些「縱一葦之所如，臨萬頃之茫然」的浪漫。

　　湖水乾淨地出奇，還可以看見下方的水草，甚至是湖底的泥土。

　　的的喀喀湖盛產蘆葦，而當地人會用蘆葦編成船和浮島，在湖上

生活著，捕魚打獵。浮島的製作方式巧妙，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

世界文化遺產。

　　聽說，湖上有上百個這樣的浮島，每座上都住著一家人。居民們

只在特定的日子輪流招待觀光客，多數時間仍維持著原始的生活。

　　我們的船靠著一座浮島停下。「腳踏實地」的那瞬間，忽有種不

真實的感覺──浮島的地面是蘆葦和泥土組成，踩起來很軟，讓人想

要躺上去作作白日夢。浮島很穩，隨著水波輕輕起伏，彷彿搖籃一般。

　　這座浮島的大家長向我們解說浮島的建造過程──採集蘆葦根部

和土壤塊，以木樁連接固定，交錯鋪上乾蘆葦，放上蘆葦編的屋子，

最後下錨。他說的是當地原住民的語言，再由導遊翻譯成英文。

　　如果忘了下錨會如何呢？

　　第二天會發現自己在玻利維亞醒來，而且沒有證件和護照。

　　每星期，島上的人會駕船登岸一次，用漁獲換取一些民生物資，

順便處理馬桶的穢物──我們要在湖裡喝水游泳，所以髒東西不能直

接倒進去！

　　如果有往生者，也會送回陸地上安葬。但除此之外，島民們的一

生都在水上。

　　家長一邊介紹，其他人便一邊擺設起簡單的市集，有用蘆葦編

成的小小船。

　　離開浮島，湖水不再平靜如鏡，而漸漸興起波瀾。小船隨著波濤

飄盪，若不是遠處的山，倒真有幾分汪洋裡乘風破浪的痛快。

　　同船的乘客有的受不了搖晃，窩進船艙裡睡覺，也有的像我一般

，貪那風的清靜、水的沁涼，坐在甲板上享受陽光。

　　出航第四個小時，前方出現一座島，一座很高的島。

　　登島午餐，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眼前是超過百階的石階，

在平地上就有點折騰了，在高山上真可謂是舉步維艱。

　　一邊用力吸進不太管用的空氣，一邊舉起不太像自己的腳。一

邊想克服缺氧般的昏沉，一邊看著當地老婦人搬著一大箱飲料，輕

鬆超越我們。虧我這天起床時覺得通體舒暢，以為習慣了高原，連

藥也沒吃啊……

    島嶼的中心同樣是個廣場，幾棟土色的磚石建築。回首來時路

，真難想像我們身在世界最高而有人居住的淡水湖啊！

　　又爬了接近半個小時，爬到都快翻臉了，才來到山頭上的餐館。

其實也不算餐館，就是間土屋，在院子裡搭起一張長桌和棚子。島

上沒有自來水，洗手間便是從水桶裡舀水使用。

　　用陶土碗盤裝的藜麥湯、湖裡的魚、白飯和蛋雖簡單清淡，卻

令人回味。

　　店主人的女孩兒抱著她的胖貓探頭，和團裡的孩子玩起來了。

　　從山頭鳥瞰，這個島竟有幾分地中海風情──小村莊、羊群、花朵

、沙灘、碧水、陽光和藍天。

　　下山時，才發現原來上山真的走了不少路，碼頭的船像玩具般渺

小。下樓梯真的輕鬆不少，我和Cris總算有閒情逸致邊走邊聊天了。

　　途中有些小插曲：有對同行的德國情侶不知怎的開始吵架，於是

整個島都知道他們吵起來了，賣手工藝的都放下手邊的事看得很專心

（雖然聽不懂）。女生最後坐在階梯上哭，男生則灰頭土臉地先走了。

　　第二段插曲是：我看得太專心，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石階上。

於是，整條路上的人都知道我跌倒了。溫馨的是，不少人都伸手要扶

我起來；痛的是，屁股撞到石頭，而且鞋底掀開了。在三千八百公尺

的高處，華麗地損失一隻鞋。

　　乘風破浪，再次出航。看著逐漸落下的太陽，將蘆葦映成一片璀

璨耀眼的金黃色，偶爾驚起幾隻鵲鳥，展翅翱翔。突然心裡湧上一陣

強烈的不捨，這四十幾天如夢似幻的行程就要結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