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12 多雲悶熱
若要為這天下個主題，就叫「一日三國誌」吧！
前一個晚上，我們開了一瓶melbac葡萄酒，搭配中國商店的日式壽司
和韓式泡菜，開起小小的餞別會。Melbac是葡萄的品種，源自法國，卻在
阿根廷發光，特色是濃郁的水果香氣和煙燻餘韻。對於品酒，我是個外行
人，只覺得入口香氛而醇厚。冷冷的夜裡喝上幾口，胸中立刻充滿暖意。
Roxi又調了阿根廷的某種調酒給我們喝，只可惜我和Cris都不賞臉，
一致覺得這種混合雪碧的飲料蜂蠟的氣味太強烈（為何立刻聯想到蜂蠟？
因為舅媽總在喉嚨乾澀時噴些蜂蠟，略顯嗆鼻的味道讓人印象很深啊）。
除了到冰川和沙漠的幾天，在阿根廷都是借宿在Roxi家，佔用了臥室和
唯一的床，委屈她打了好幾天地舖，一邊唸書還要陪我們吃大餐和聊天。謝
謝你的照顧了，下次來台灣換我好好招待你！
（圖片注：我們都沒醉！）
次日，和布宜諾斯艾利斯這個美麗的城市說再見，最後一次走過中國城充
滿異國風味的街道。在「中式」的咖啡廳裡，點了咖啡牛奶、鹹派和南瓜蛋糕
當早餐。窗外的人行道仍是蕭瑟的冬景，穿著時尚卻休閒的行人信步經過。不
知不覺已經習慣這樣的步調，悠哉地醒來，近午的早餐，下午茶式的午餐……
遛狗人牽著四隻大狗和我們擦身，連狗兒似乎也散發著自在。在路口，我們
最後一次搭上起始價很低，但跳表速度快得驚人的計程車。城市的各種樣貌掠過
窗外──殖民時代所建立的城市，似乎總隱約殘留著過去的榮景，但布宜諾斯艾
利斯卻不願被過去束縛。老式的公寓與新式的玻璃大廈並存，各自佔據城市的角
落；賣著電子用品和配件的攤位，或許就和陳列鮮花的小舖比鄰，各自爭艷；漢
堡王、麥當勞等速食店裡，會有啃漢堡的老人，而舊式咖啡廳中，也有三五年輕
人喝著下午茶……
每座城市都有黑暗的角落，以過客之眼卻只能匆匆一瞥。波卡區釘滿鐵柵的門
窗、街角衣衫襤褸的流浪者、牆上醒目的抗議標語、偶爾行人臉上的陰鬱神色。不
景氣沒有放過這個地方，貧富差距真實存在，治安問題也是。即便隔著半個地球，
人們面對的卻是如此相似。
來到海口邊的機場，又一次遇到班機的時間出問題，候機室裡擠滿了人，和去冰
河那時截然不同。果然是有淡季和旺季的差別，只是和旅行社說的正好相反吧，大家
都想到比較溫暖的北方城市渡個假。
已經是第五次搭南美航空的小飛機了，本來想找一排空位，卻因為航班問題，班
機完全客滿，只能作罷。痛苦的是，我坐在中間，左右似乎是一對父女，兩人從頭到
尾都很熱絡地隔著我聊天，身體還會微微前傾。雖說他們說的是西班牙文，我一個字
也不懂，但還是有種不小心當了電燈泡的感覺。
順道一提，我已經學會如何用西文發音告訴空服員，「Coke, gracias（可樂，謝
謝）。」或是「Agua sin gas（水，不要氣泡的）。」
阿根廷、巴西與巴拉圭三個國家以伊瓜蘇河為交界，在巴西和阿根廷更形成世界第二
大（或是第一大，似乎有些爭議）的伊瓜蘇瀑布。三個國家的邊境城市都稱為伊瓜蘇市，
我們飛行的目的地就是阿根廷的伊瓜蘇市。
一下飛機，熱氣便撲面而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意盎然。伊瓜蘇的緯度已經接近熱
帶，即使是冬天，也充滿生機，跟台灣倒有幾分相似。
Roxi的弟弟開車來機場接我們。聽說他曾經在巴西烤肉餐廳工作過，手藝很好，現在
則在巴西讀大學。他說，前陣子遇到教職員為了爭取權益，發起全面罷工，學期因此延宕，
近日才要重新開始上課。
從機場到市區是一條筆直的路，兩側都是樹林，有許多動物警示牌，仔細看了一下，附
近應該有鹿、浣熊、果子狸等生物出沒。
我們停在超市，下車採購糧食，理由有三點：第一，阿根廷的牛肉特別好吃。第二，阿
根廷的紅酒特別好呵。第三，巴拉圭的貨幣黑市相當「發達」，能以極度「划算」的匯率換
到阿根廷幣。
超市裡又是一番奇景──冷凍櫃裡放滿大塊的肉，有各種部位，都還沒切，就那麼連骨
帶肉地擺著。陳列的起司、火腿、燻肉等加工食品也有數十種，Cris挑了一包火腿中包著水
煮蛋的，聽說特別好吃。另外，還有一種包裝很像優格的甜點，聽說是鮮奶和米做成的，有
時會加入巧克力、果醬、肉桂等來調味。嚐了一口的感想：非常甜，軟軟爛爛的，我還是比
較習慣鹹粥啊。
超市旁是賣酒的商店，昏黃的採光下，酒櫃裡至少有上千瓶紅酒白酒，幾乎都是阿根廷
本土的，包括我們之前去的北方城市Salta，南至巴塔哥尼亞高原，都是葡萄的產地。其中
產量最大的地區是Mendoza，聽說也是個度假的好地方。買了一箱紅酒，不愧為產地，價格很
便宜，一瓶甚至不到台幣三百元。
半個小時的車程後，來到阿根廷的海關。阿根廷對國界的管理是三個國家中最嚴格的，
司機和乘客都要下車檢查證件，我這個外國人則必須辦理出境。海關人員的英文不通，Cris
就在旁為我翻譯，他們似乎很少看到台灣去的人。
出境還要再開一段兩排除了樹以外，甚麼都沒有的路，才會看到橋──我想，這或許也是
邊界管理的手法，畢竟這樣的路走起來可是很費時的，巴西和巴拉圭邊界常見的小販在此可能
難以生存。
邊界的橋又稱友誼橋，聽說和當年阿根廷和巴拉圭停戰有關。但其實若沒有特殊的地理與
政治意義，外觀看來就是座不起眼的小橋。
巴西的瀑布市也是個小城市，以觀光業為主。相較於首都，這裡的治安比較好，
氣氛比較「祥和」。然而，畢竟是鄉下，生活水平與里約或聖保羅相比，低了許多。
車子經過一排低矮殘破的木屋，地面是紅土，散落著不少廢棄物和垃圾，是個貧民窟
，為了安全，車子決不會在此處暫停。
距離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出發，只過了四個多小時（時差一小時），我們在巴西的
自助餐店吃午餐。這頓午餐讓我開始想念起阿根廷（好啦，只是玩笑話，巴西的食物
雖沒有阿根廷那麼精緻，卻也有種豪邁的美味）。巴西有種特殊的菜餚叫Feijoada，
是煮成泥狀的紅豆或黑豆，加上大蒜等香料調味。在台灣不喜歡紅豆湯的我，卻覺得
鹹的紅豆意外地好吃。
在海關辦了入境和出境──倒不是因為巴西嚴格管制，而是巴拉圭不會讓沒有巴
西出入境紀錄的外國人入境。這回海關說的是葡萄牙語，Cris表示她忘得差不多，就
全權交給弟弟負責了。
這邊的橋比阿根廷那熱鬧多了，兩旁都有鐵欄杆分隔的人行道，背著各種商品的
小販魚貫而行，都是些日常用品，飲料、餅乾、玩具、小型電器一類的。也有來血拚
的一般人，看來成果豐碩。
舅媽解釋，巴西的稅很重，邊境的人就喜歡到巴拉圭這個化外之地撿便宜，甚至
有人是包遊覽車來的，連阿根廷人都會過來。近年來抓得比較嚴，以前河裡還有走私
船，橋上被抓的人會把貨物往下扔到河裡。
至於加裝鐵網的原因？治安太差，行人容易被飛馳而過的機車搶劫，比人高的鐵
欄杆多少會有點保護作用。但還是盡量不要在橋上停太久，不要把財物放在太明顯的
地方，也不要在天黑後徒步過橋。
因此，我只有這張模糊的照片，在車子上倉促拍的：
下面就是伊瓜蘇河，橋的高度很高，船看起來只是小小的一點。聽說河裡有鱷魚
和食人魚，可惜甚麼也看不清楚啊。左岸是巴西，右岸是巴拉圭的東方市，就是此行
的終點。
海關的建築有點像台灣高速公路的收費站，大約有六個線道，最內側是給摩托計
程車走的小路。左側是海關的辦公室，看起來很陰暗，右側則是個購物中心。正前方
的電子看板相當醒目，正好放到教宗的圖片──每次經過都會關注一下廣告的內容，
主要似乎都和近日的選舉有關。
有幾個士兵打扮的配槍人員，一臉不耐煩地打量著往來車輛。本來想著可以直接通
過，隔天再補辦手續，我們卻被攔了下來。Cris帶我到採光不足的辦公室辦手續，海關
大叔看起來很無聊，隨便翻翻就幫我蓋章了。弟弟說，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後車廂裝了行
李，外觀看來太沉重，因此他們懷疑我們載了走私貨品。不遠處就有一台白色小車停在
路邊，海關人員從後車廂搬出好幾個紙箱，至於裡面是甚麼、會怎麼被處置，就不得而
知了。
舅媽說，巴拉圭現在對外國人（尤其是華人），已經友善很多了。在二十年前他們
剛來的時候，只要是亞洲面孔，就很容易被任意攔下來，不由分說就把人帶到小房間，
連電話也不給打，擺明就是要錢。舅媽自己被攔過一次，關在房間裡，她當時連西班牙
文都不太會說，無助無奈之餘，也損失一筆財務。
說來也是無奈，對巴拉圭當地人來說，外國人掌握了所有的財富。東方市幾乎所有
的大樓、公司、餐館，都是外國人開的，他們只能在路上擺攤，或是在外國人家裡當工
人，日子很辛苦。
下午三點多，我們來到東方大樓，小舅一家住在四樓。至此，我的南美之旅進入居
家期，除了東方市的探險外，也造訪了幾次伊瓜蘇瀑布。接下來，我將從日記體改成主
題式寫作，為大家好好介紹這兩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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