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sieh Tracy的譯世界

2015.07.09　晴朗，低溫

　　這次南美之行幾乎都比照一個模式──找旅行社安排機票、住宿和

機場的接送，並參加當地旅行社的套裝行程。這段姑且就稱為「邊境沙

漠翻山越野之旅」吧！從Salta出發，翻過一部份的安地斯山脈，到阿根

廷和智利、玻利維亞邊境的Jujuy省。

　　要在一天內翻過海拔超過四千公尺的山頭，走的還不是平坦的柏油

路，而是坑坑巴巴的泥土路，這當然不是一般的車可以做到的。我們龐

大的交通工具在黎明的街頭等著──卡車的外表、巨大的車輪，外部漆

成顯眼的黃色和黑色。內部是中型巴士的格局，附吧檯和廁所。車頂可

以打開，甚至可以爬上去坐著。

    體驗不同交通工具是旅行的一大樂趣，光是看著它就讓人充滿期待了！

    車子就這樣開在舊鐵軌排的泥土地，布滿大小碎石，連道路都稱不

上。顛顛簸簸，塵土飛揚，讓人體驗了彷彿拓荒者的刺激興奮。

    隨著太陽升起，灑下金黃的光芒，本來單調的灰色大地呈現出各種

不同的色彩──這裡的土地富含礦物，鐵礦的紅、銅礦的黃綠，還有許

多不知名的色澤。

　　停在一個看似荒廢的小聚落裡，只有五六戶，泥土磚搭建的小屋

有的已經傾頹。導遊從車上拿了幾壺熱水、一盒茶包、一箱瓷杯和一

盆麵包，在木板上一字排開，就是簡單的早餐了。麵包很硬，充滿麵

香，在導遊的建議下泡了瑪黛茶，為了之後的高山行程。

　　天氣很乾冷，車上很貼心地準備了斗篷。大伙兒一邊吐著白煙，

一邊啃麵包喝茶，幾隻髒兮兮的狗兒擠上來湊熱鬧，眼巴巴地盯著。

分了牠們一些，便乖巧地坐在腳邊，任人撫摸玩弄。看牠們不怕生的

模樣，多半是很習慣這樣的「待客之道」了吧！

　　下一個小鎮裡只有一條路通過，兩旁也是泥土房舍。路旁有幾個

攤子，賣著五顏六色的毛皮和毛線織品──有些是羊毛，不過主要是

羊駝（也就是所謂的草尼馬）。羊駝的毛很柔軟，摸起來很舒服，在

台灣算是昂貴的材料，在這兒卻頗便宜，一塊皮椅墊三百元有找。

　　在這裡，價格的彈性空間不小，小販帶著有點靦腆的笑容，很開

心地和舅媽用簡單的西文討價還價，身為肥羊的我們這錢倒也花得很愉快。

　　三個小時中，我們從海拔一千多公尺急速爬升到三千多公尺，身體開始感

受到氣壓和氧氣濃度的變化，呼吸變得有些奇怪，進入肺部的空氣似乎完全無

法供應活動所需，腦袋開始昏昏沉沉。

　　導遊幫大家倒了汽水，聽說對舒緩高原反應很有效，雖然不知科學根據為

何。他又拿出一包葉子，解釋這是古柯葉，也就是古柯鹼的原料。未經提煉的

古柯葉沒有成癮性，自古便被印加人當成藥物使用，可以和瑪黛茶一起泡，也

可以含在舌下，如果不小心咬碎會有苦味。感到頭痛、胸痛的舅媽拿了兩片放

在嘴裡，說沒甚麼特別的感覺，似乎成效不彰。

　　閉上眼休息片刻，再睜開時只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在陽光下閃耀刺眼。

一瞬間，還以為自己來到雪原，原來這個高度已來到雪線之上──當然不是，

而是高山上的鹽田。

　　雪白的鹽堆成小丘，清澈的渠道則流動著源源不絕的含鹽泉水。用食指沾

了點送到嘴邊，鹹鹹苦苦的，導遊說礦物質很豐富，「不要喝太多的話對身體

很好。」

    水裡的鹽分太高，飽和後形成水晶般結晶，可惜太脆弱，輕輕一捏便化為粉塵。

    打開車頂，探出頭眺望綿延的山頭，我們在南美的屋脊！

        終於登上海拔四千一百七十公尺的制高點，空氣之稀薄，走個幾步就眼

冒金星。頭頂的陽光很耀眼，卻沒有絲毫暖意，是接近零度的低溫吧。

　　蜿蜒的山路有點窄，緊鄰陡峭峽谷，有搭雲霄飛車的感覺。

　　到了半路，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導遊和司機一臉凝重地下車。大伙正猜著發

生甚麼事，導遊回到車上宣告：車子爆胎，大家下去一起推車吧！

　　踏出車子，沒看到輪胎有甚麼問題，卻見車頭上放著兩瓶白酒、一堆高腳酒

杯、一些下酒的起士餅乾拼盤。導遊為每個人倒酒，就這樣站在布滿碎石子路邊，

萍水相逢的一行人舉杯，啜著酒，配著點心，聊著天。

　　夜宿在Salta和Jujuy間的小鎮，土土舊舊的，幾棟矮矮的屋子，充滿歷史

的感覺。城鎮的中心是個市集廣場，色彩繽紛的編織品羅列著。有個婦人簽了

隻小羊駝，穿著毛衣，給人照相。廣場旁則是古老的修道院，白色的小拱門內

，歪斜的老樹更添幾分滄桑。

　　或許這是個觀光導向的地方，幾乎所有販賣的商品都針對觀光客。然而，

卻不會給人過度商業化的感覺。在柬埔寨吳哥窟時，小販們的每一步都會讓人

聯想到錢，每個動作（例如照相）都有明確的價碼；這兒的小販帶著笑容，並

不介意你殺價，想為羊駝照相時，說了「隨意給就好了」。有人拿了相機沒有

付錢，也只是笑一笑，不太計較。

　　和繁榮進步的首都相比，很難想像這個城鎮也是阿根廷的一部份。田野間

，甚至看見農夫牽著馬匹犁田。

雖說阿根廷的主要信仰是正統的基督或天主教，鄉下的小鎮裡異端總是

比較多，時有女巫偷走小孩、詭異獻祭儀式等傳說故事。

　　路旁常見搭著十字架的小屋，上頭有的會用花朵裝飾。背後的觀念和我

們的土地公類似，或許曾有人在此處過世，人們便如此紀念祈福。        

  另一種全民信仰：足球。一條陋巷、一顆舊球、一群孩子，便是個開心的午後。

　　可以感受到，這是個略顯遺世獨立的地方。居民們似乎對我們的亞洲臉孔感

到陌生，好奇的視線總會多逗留個幾秒。

　　遇到一個可愛的女孩羞怯地打招呼，告訴Cris說她的十五歲生日快到了，想

要過得很「亞洲風」，能不能和她合照。

    旅館養的羊駝們從石牆探出頭來偷看我們。除了牠們，還有隻老黑馬，

聽說是退休的農作用馬。

    我們的房裡有附設桑拿，可惜我和Cris不到八點就躺平，直接睡到天亮

，完全沒有享受到呢。